11、一場篝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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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、一場篝火
說來慚愧，許逸手裏握著打火機，面對一地的幹柴，竟不知道該往哪點。
她從小在城市裏長大，自打有記憶起，就住在樓房，不論是早年的的六層板樓，還是後來是二十八層公寓，從來就沒有過“爐子”這種取暖設備，更沒親自生過火。哪怕搬來鎮上，都是點空調。
細細數來，唯一一次有關“篝火”的經歷還是大學畢業，全班同學去草原旅行。不過，那年她父母正鬧得厲害，若不是為了躲避家裏的一團糟亂，她根本就不會參加這種集體活動。篝火晚會時，她始終躲在角落裏刷手機，根本沒留意火是怎麽點起來的。
生火……是得需要個引子吧？
許逸猶猶豫豫地往幹柴堆走，忽見九月給她遞來一顆幹松塔，掌心大小，圓滾滾的，模樣甚是可愛。
許逸：“……？”
幹松塔附著松油，是極好的引火物。
“用這個，”九月捉起她的手腕，把松塔放在許逸掌心，卻並沒有代勞的打算。他往前推她，笑道：“你、自己來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顆松塔上。
也可能，是在她身上。
許逸向來習慣獨處，不喜被人關註。此時忽然成為焦點，她一時騎虎難下，竟連方才設想的“炫技”都沒了心思，只得趕緊走去幹柴堆邊，草草搓開火機，草草點燃松塔——
塔身一沾火星，便“呼”地一下，燃成一團火球。
“喔——”眾野人興奮歡呼。
許逸趕緊把“火球”丟進柴堆中央。九尾便湊上前來，雙手舞著一大張樹皮，給火堆扇風送氧。
篝火漸旺，眾人呼聲不止，竟還加上握拳上舉的手勢，帶著短促有力節奏，“喔喔！喔喔！”
許逸窘得不行，直想往九月身後躲，卻未得逞，反而被他拉去坐在大家中央。
“以前、像這樣、要很久，”迎著躍動的火光，九月將從前生火的艱難解釋給她，“天氣總是不好，火種、留不住。”
他讓她親自點火，讓她看見大家臉上的歡喜，也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她，她對他們，很重要。
許逸其實不太能理解，九月口中的“很久”是多久，但關於這山裏的天氣，她倒深有體會，是真的不好。晝夜溫差大，永遠潮濕得發悶，好像空氣裏隨時能擠出水來。在這樣的環境下，用原始方法生火和保留火種，應該都不容易。
野人們擁有的不多，也正是因為這樣，才更容易滿足——單價一塊五的塑料打火機都足以被奉上神壇了。
等著烤肉的工夫，許逸打算去個廁所。所謂一回生二回熟，來了這麽久，她已經可以十分淡定地跟九月提需求了——反正她不敢自己去，特別是晚上。
不遠處的織見二人忽然起身，便詢問了兩句。九月答過，她也站起來了，示意許逸可以和她一起。
因為兩人不熟，語言也不通，許逸本能排斥，卻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，難道要堅持讓個男人陪自己去？那也太奇怪了。
她回帳子裏取了衛生巾，便同織一起去了幾百米外的低窪處。二人路上全無交流，直到目的地，才互相打了個手勢，分配地盤——你在這、我去那。
按照慣例，許逸完事後將換下的衛生巾燒掉，而這一回，才燒了一半，織就湊過來了。
鑒於是女性同胞，許逸也懶得遮掩，隨她去看好了。
但織顯然不認得那是什麽。瞅了好一會，她嗅嗅鼻子，問許逸：“&%￥#@？”
許逸：“？”
織意識到是自己一時著急，冒失了，只好尷尬地笑笑，擺了擺手，沒再多說。
二人折返，尚未靠近篝火，便覺得那頭氣氛不對——沒了原本的喧鬧，眾人都安靜著、神色緊張，齊齊看向不遠處的灌木叢。
許逸心頭一緊，頓時升起一股不太美妙的預感。目光掃過，九月不在人群中。眼也不在。
不多時，月和眼各執一根燃燒的粗枝，從灌木叢裏走出來，向大家搖頭。
許逸正想上前詢問情況，卻被織搶了先。
織上前握住九月小臂，語氣關切。許逸索性杵在原地，不動了。
九月向織簡單解釋了幾句，語氣和緩，像是寬慰。目光卻不時飄到許逸這來。
許逸就安靜地和他對視。
“剛剛、那邊、好像有人。”九月很快繞至許逸身邊，告訴她，“不過跑了。沒事。”
話雖如此，可許逸看得出，他是擔憂的。
“這山裏，有很多部落嗎？”許逸問。
九月點點頭，卻答得有些心不在焉，不時地往剛才樹叢的方向張望。
篝火邊的大家已經重新熱鬧起來了，有人叫九月回去吃東西。
九月應聲，拉著許逸一起過去，將手裏的粗枝放回火堆，又順便加了點柴。
竹鼠已經烤好，隱隱焦香。
由於明火火勢不穩、熱度不均，幾只竹鼠外皮焦黑，穿在一根木棍上，四條短肢向外伸展，身體圓滾滾的，像是袖珍版的焦烤乳豬，看得許逸有點……犯惡心。
這裏條件有限，也沒有那麽多講究。刮掉外皮燒焦部分後，大家就傳開了吃，一人撕下一點，撕不動就用石刀割，再不濟也有直接上嘴咬的，大家互相也不嫌棄，早就習以為常了。
族長大人待客有道，直接拿給許逸一只整的。
許逸連連擺手。
“好吃的。”他勸。
許逸勉為其難接下，做足了心理建設，才用手撕了一塊。
野生的竹鼠肉質精瘦緊實，口感有些類似於兔肉。
客觀來說，味道尚可，可許逸架不住心裏對那一個“鼠”字犯膈應，無法做到絕對“客觀”。好不容易咽下後，再也不想嘗試第二塊了。
大家平時都是生吃，難得坐下烤東西，九月吃得津津有味，笑她沒口福，把她剩下的也給吃了。
過了一會，大家開始分割烤兔子，許逸又吃了一些。但烤物有限，即便是她，都沒吃飽，毋寧說那些高大壯實的野人。
“啊呀。”九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，連忙湊到火堆邊，將幾根幹柴撥開，又隨手拿起一根樹枝翻土。
許逸好奇地朝那邊望去，見他三兩下就從土裏扒拉出幾顆紅薯，個個冒著熱氣。
九月朝大家吆喝一聲，大概是叫族人去拿紅薯吃。誰知，其餘幾個野人聞聲往那一瞥，便不再理他。
九月悻悻地捧著所有紅薯回來，遞到許逸跟前，問：“吃、嗎？”
一股香甜濃烈的烤紅薯味撲面而來，褶皺的外皮幾乎脫瓤，斑斑點點處有糖漿浸出，好像是她高中後門口那種用鐵桶烤出的紅薯。
九月又開始“推銷”：“好、吃的。”
許逸哼笑一聲——怎麽到了他那，什麽都成了“好吃的”。
“真的。”他以為她不信，“他們、不會吃。”
說的就是其他野人了。
其實，許逸早在露宿的時候就發現，這裏的野人真的只愛吃肉，甚至不論生熟。但九月不同。
相比於生肉，他似乎更喜歡果蔬，或者清素一點的食物，哪怕是連她都嫌棄的“面餅”。
族長大人推銷得一臉誠摯，許逸忍笑挑了一顆小紅薯——
他卻把手避開，不讓她拿。
“要、大的。”九月說，“你、吃太少。我能吃、三個。”
“……” 誰要和你比。
但許逸架不住對方熱情，無奈換了個大的，然後學著他的樣子，吹掉外表灰土，從中間掰開——
瓤肉焦黃，是最好吃的溏心蜜薯。一口咬下，牙縫兒裏都是濃郁的香甜。
“你們種這個嗎？”許逸吹掉熱氣，咬了一口。
九月搖頭，“挖的。山裏、很多。”
但族人不愛吃這個，除非餓得不行，否則不會用紅薯充饑。
許逸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麽甜的烤紅薯了，在這有些濕冷的夜裏，覺得難得愜意。
“好吃嗎？”“推銷員”才剛坐下，又來“售後”了。
許逸心情不錯，於是偏過臉，故意使壞，把語速放慢學他：“好、吃的。”
九月神色一頓——他聽出來了。隨即瞇眼看她，厲目“警告”。
許逸趕緊用掌心隔空虛擋住他的視線，難得一笑：“別瞪我。”
九月避開她的遮擋，偏要瞪著，可沒一會兒，也繃不住笑了，笑聲開懷爽朗，惹得其他人都看過來了，以為是什麽有意思的事。
結果是倆人人手一顆薯疙瘩，對著傻樂呢。
眾人：“……”
他倆一定是餓瘋了。
正在這時，篝火那頭忽然有人高喊：“&%￥！！”
許逸嚇了一跳，以為是剛才那偷窺的小賊又回來了。
卻見九月將掌心朝上，伸了出去，說了個“雨”字。
許逸這才察覺，是掉雨點了，豆大的一顆顆，砸在肩上臉上，啪嗒啪嗒的。
這山中的天氣便是如此，前一刻還晴空萬裏，下一秒便風雨欲來，根本不給人時間準備。
幾個野人迅速將還沒吃完的食物收好，又搶救了些尚未燒過的幹柴，最後連草木灰都不肯放過，用大塊的樹皮搓起來，有一點算一點，統統運進自己帳子。
許逸隨大流，也彎腰幫忙收柴，但因為不得章法，光是整理那些橫七豎八的枝條木棍兒，就好花些功夫。瞎亂忙活半天，卻連孕婦九織的生產力都不如。
雨勢愈加迅猛，瓢潑一般，許逸淋濕的頭發被風吹亂，糊在眼前，和雨簾膠在一起，她已經快看不清東西了。
“走、不要了。”九月過來拉她，噪響的雨聲盈盈耳畔，幾乎要將他的聲音淹沒。
許逸將好不容易整理好的一小撮幹柴裹進大衣，被九月拉著，徑直奔向帳子。
大雨如註，篝火已經被徹底覆滅。
九月先將許逸推進帳子，自己斷後，迅速落下帳簾，將傾盆之勢和劈啪雨聲如數阻隔在外——
霎時間，世界清凈了。
小劇場
許逸（不滿）：你還準備讓我吃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？？？
作者：有的吃就不錯了。再過幾天，你就準備餓肚子吧。
許逸：我覺得，那吃貨不會讓我餓肚子。
作者：嘖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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細細數來，唯一一次有關“篝火”的經歷還是大學畢業，全班同學去草原旅行。不過，那年她父母正鬧得厲害，若不是為了躲避家裏的一團糟亂，她根本就不會參加這種集體活動。篝火晚會時，她始終躲在角落裏刷手機，根本沒留意火是怎麽點起來的。
生火……是得需要個引子吧？
許逸猶猶豫豫地往幹柴堆走，忽見九月給她遞來一顆幹松塔，掌心大小，圓滾滾的，模樣甚是可愛。
許逸：“……？”
幹松塔附著松油，是極好的引火物。
“用這個，”九月捉起她的手腕，把松塔放在許逸掌心，卻並沒有代勞的打算。他往前推她，笑道：“你、自己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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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可能，是在她身上。
許逸向來習慣獨處，不喜被人關註。此時忽然成為焦點，她一時騎虎難下，竟連方才設想的“炫技”都沒了心思，只得趕緊走去幹柴堆邊，草草搓開火機，草草點燃松塔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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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喔——”眾野人興奮歡呼。
許逸趕緊把“火球”丟進柴堆中央。九尾便湊上前來，雙手舞著一大張樹皮，給火堆扇風送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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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以前、像這樣、要很久，”迎著躍動的火光，九月將從前生火的艱難解釋給她，“天氣總是不好，火種、留不住。”
他讓她親自點火，讓她看見大家臉上的歡喜，也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她，她對他們，很重要。
許逸其實不太能理解，九月口中的“很久”是多久，但關於這山裏的天氣，她倒深有體會，是真的不好。晝夜溫差大，永遠潮濕得發悶，好像空氣裏隨時能擠出水來。在這樣的環境下，用原始方法生火和保留火種，應該都不容易。
野人們擁有的不多，也正是因為這樣，才更容易滿足——單價一塊五的塑料打火機都足以被奉上神壇了。
等著烤肉的工夫，許逸打算去個廁所。所謂一回生二回熟，來了這麽久，她已經可以十分淡定地跟九月提需求了——反正她不敢自己去，特別是晚上。
不遠處的織見二人忽然起身，便詢問了兩句。九月答過，她也站起來了，示意許逸可以和她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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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回帳子裏取了衛生巾，便同織一起去了幾百米外的低窪處。二人路上全無交流，直到目的地，才互相打了個手勢，分配地盤——你在這、我去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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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織顯然不認得那是什麽。瞅了好一會，她嗅嗅鼻子，問許逸：“&%￥#@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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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人折返，尚未靠近篝火，便覺得那頭氣氛不對——沒了原本的喧鬧，眾人都安靜著、神色緊張，齊齊看向不遠處的灌木叢。
許逸心頭一緊，頓時升起一股不太美妙的預感。目光掃過，九月不在人群中。眼也不在。
不多時，月和眼各執一根燃燒的粗枝，從灌木叢裏走出來，向大家搖頭。
許逸正想上前詢問情況，卻被織搶了先。
織上前握住九月小臂，語氣關切。許逸索性杵在原地，不動了。
九月向織簡單解釋了幾句，語氣和緩，像是寬慰。目光卻不時飄到許逸這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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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剛剛、那邊、好像有人。”九月很快繞至許逸身邊，告訴她，“不過跑了。沒事。”
話雖如此，可許逸看得出，他是擔憂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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篝火邊的大家已經重新熱鬧起來了，有人叫九月回去吃東西。
九月應聲，拉著許逸一起過去，將手裏的粗枝放回火堆，又順便加了點柴。
竹鼠已經烤好，隱隱焦香。
由於明火火勢不穩、熱度不均，幾只竹鼠外皮焦黑，穿在一根木棍上，四條短肢向外伸展，身體圓滾滾的，像是袖珍版的焦烤乳豬，看得許逸有點……犯惡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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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生的竹鼠肉質精瘦緊實，口感有些類似於兔肉。
客觀來說，味道尚可，可許逸架不住心裏對那一個“鼠”字犯膈應，無法做到絕對“客觀”。好不容易咽下後，再也不想嘗試第二塊了。
大家平時都是生吃，難得坐下烤東西，九月吃得津津有味，笑她沒口福，把她剩下的也給吃了。
過了一會，大家開始分割烤兔子，許逸又吃了一些。但烤物有限，即便是她，都沒吃飽，毋寧說那些高大壯實的野人。
“啊呀。”九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，連忙湊到火堆邊，將幾根幹柴撥開，又隨手拿起一根樹枝翻土。
許逸好奇地朝那邊望去，見他三兩下就從土裏扒拉出幾顆紅薯，個個冒著熱氣。
九月朝大家吆喝一聲，大概是叫族人去拿紅薯吃。誰知，其餘幾個野人聞聲往那一瞥，便不再理他。
九月悻悻地捧著所有紅薯回來，遞到許逸跟前，問：“吃、嗎？”
一股香甜濃烈的烤紅薯味撲面而來，褶皺的外皮幾乎脫瓤，斑斑點點處有糖漿浸出，好像是她高中後門口那種用鐵桶烤出的紅薯。
九月又開始“推銷”：“好、吃的。”
許逸哼笑一聲——怎麽到了他那，什麽都成了“好吃的”。
“真的。”他以為她不信，“他們、不會吃。”
說的就是其他野人了。
其實，許逸早在露宿的時候就發現，這裏的野人真的只愛吃肉，甚至不論生熟。但九月不同。
相比於生肉，他似乎更喜歡果蔬，或者清素一點的食物，哪怕是連她都嫌棄的“面餅”。
族長大人推銷得一臉誠摯，許逸忍笑挑了一顆小紅薯——
他卻把手避開，不讓她拿。
“要、大的。”九月說，“你、吃太少。我能吃、三個。”
“……” 誰要和你比。
但許逸架不住對方熱情，無奈換了個大的，然後學著他的樣子，吹掉外表灰土，從中間掰開——
瓤肉焦黃，是最好吃的溏心蜜薯。一口咬下，牙縫兒裏都是濃郁的香甜。
“你們種這個嗎？”許逸吹掉熱氣，咬了一口。
九月搖頭，“挖的。山裏、很多。”
但族人不愛吃這個，除非餓得不行，否則不會用紅薯充饑。
許逸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麽甜的烤紅薯了，在這有些濕冷的夜裏，覺得難得愜意。
“好吃嗎？”“推銷員”才剛坐下，又來“售後”了。
許逸心情不錯，於是偏過臉，故意使壞，把語速放慢學他：“好、吃的。”
九月神色一頓——他聽出來了。隨即瞇眼看她，厲目“警告”。
許逸趕緊用掌心隔空虛擋住他的視線，難得一笑：“別瞪我。”
九月避開她的遮擋，偏要瞪著，可沒一會兒，也繃不住笑了，笑聲開懷爽朗，惹得其他人都看過來了，以為是什麽有意思的事。
結果是倆人人手一顆薯疙瘩，對著傻樂呢。
眾人：“……”
他倆一定是餓瘋了。
正在這時，篝火那頭忽然有人高喊：“&%￥！！”
許逸嚇了一跳，以為是剛才那偷窺的小賊又回來了。
卻見九月將掌心朝上，伸了出去，說了個“雨”字。
許逸這才察覺，是掉雨點了，豆大的一顆顆，砸在肩上臉上，啪嗒啪嗒的。
這山中的天氣便是如此，前一刻還晴空萬裏，下一秒便風雨欲來，根本不給人時間準備。
幾個野人迅速將還沒吃完的食物收好，又搶救了些尚未燒過的幹柴，最後連草木灰都不肯放過，用大塊的樹皮搓起來，有一點算一點，統統運進自己帳子。
許逸隨大流，也彎腰幫忙收柴，但因為不得章法，光是整理那些橫七豎八的枝條木棍兒，就好花些功夫。瞎亂忙活半天，卻連孕婦九織的生產力都不如。
雨勢愈加迅猛，瓢潑一般，許逸淋濕的頭發被風吹亂，糊在眼前，和雨簾膠在一起，她已經快看不清東西了。
“走、不要了。”九月過來拉她，噪響的雨聲盈盈耳畔，幾乎要將他的聲音淹沒。
許逸將好不容易整理好的一小撮幹柴裹進大衣，被九月拉著，徑直奔向帳子。
大雨如註，篝火已經被徹底覆滅。
九月先將許逸推進帳子，自己斷後，迅速落下帳簾，將傾盆之勢和劈啪雨聲如數阻隔在外——
霎時間，世界清凈了。
小劇場
許逸（不滿）：你還準備讓我吃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？？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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